晚上王昙首一行人在大夏驿站鸡鸣驿住下,睡到半夜,只听外面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,还夹杂着叽里咕噜的高丽语言。王昙首忙出外查看,只见驿站门口,九爷与白天所见的一队高丽人正在交涉,那那些高丽人手持火把,神情激愤。九爷听不懂高丽语,眉头紧皱。王昙首看出这帮高丽人想要闯入宋使居住区,九爷阻拦他们不许进入,因为语言不通,所以产生龃龉。正在此时,白日所见的紫衣男子大步进入,对九爷和王昙首道:慕容习见过王将军和九爷,打扰到宋使休息,实在抱歉。有盗贼偷了高丽王进贡给大夏王的名贵东珠,慕容习一路跟踪,发现这盗贼躲入这驿站中的宋使居住区了。说罢,用手一指,道:就躲入这间房间了!
九爷皱眉问两名宋朝守将道:你们看见有人进入了吗?
两名宋朝守将均道:我们连眼皮都没眨一下,绝没有人进入!
九爷道:慕容公子放心,这间屋子里放着的是我大宋赐给夏王的物品,我军一直小心看守,绝不会有贼人进入的!
慕容习道:慕容习亲眼所见,还请王将军和九爷帮忙查看!
王昙首素知自己的亲兵训练有素,军纪严明,应该不会有人进去,都毫不知情。但是慕容习坚称看到有人进入,如果不让他进去查看,此事恐怕不会轻易了解。自己奉命出使,肩负特殊使命,绝不能还没见到夏王就与高丽产生摩擦。倒不如让慕容习查看一下。
九爷还要阻止,王昙首从高丽人手中取过火把,对九爷道:慕容公子既然亲眼所见,我们就进去查看一下,慕容公子请,其余人在外面守着。
三人进入屋子,仔细查看,果然没人。但王昙首摆在箱子上的几匹苏绣确实是有被移动过的痕迹,王昙首与九爷看得出,慕容习从未进入房间,自然看不出。
王昙首与九爷对视片刻,九爷道:慕容公子,你也看到了,并无人迹。
慕容习摇头道:真是怪异!抱拳道:惊扰了宋使,慕容习多多得罪!
王昙首还礼道:慕容公子客气了,均为使臣,理应互相扶持!送走慕容习,王昙首对九爷道:九爷,劳烦您再仔细清点一下,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?
王昙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随从亲兵,然后回到自己房间,一眼就看出自己被中有人,当下不动声色来到床边,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,只见被中躺了一位穿着淡黄衫子的少年,比自己还小着几岁,大眼睛、高鼻梁,看到王昙首,眨眨眼睛,露出淡淡的笑容道:这位军爷,咱们都是汉人,我是苦孩子出身,你救我一命,别让我落在那群高丽棒子手中,我自会报答你的!
王昙首道:你是何人?慕容习要找的人就是你?你什么时候躲在了这里?
男少年露出懒洋洋的笑容,道:我从那屋子跑出来,看你走出屋子,知道你这屋子中没人,就暂时躲了进来。好几次想离开,可是那帮高丽人就守在外面。等到高丽人走了,你又回来了。
王昙首道:你究竟盗走了高丽的什么东西,赶紧交出来吧!
那少年还没答话,就听屋外有人敲门,那少年眨眨可怜巴巴的眼神,哀求王昙首不要出卖他!又赶忙缩进被子!
王昙首叹了口气,起身去开门,门外是九爷。二人围桌而坐,王昙首道:那慕容公子所言不虚,那间屋子果然有人进去过!
九爷点头道:来者没顾上翻看咱的东西,只有那几匹苏绣略有移动,想必是急忙路过,碰撞所致!我已经仔细查看过了,确实没有少什么东西!
王昙首道:幸亏九爷机警,劝退了慕容公子,否则我方还真有些说不清楚。
九爷道:高丽那边遗失的必定是重要之物,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折地寻找。
王昙首在与九爷对话之际,心下转了几转,犹豫要不要将小偷就藏在自己房中之事告诉九爷。
又听九爷道:那贼偷也真是厉害,这么多人追捕他,他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。高丽人凶蛮残暴,若是落到他们手里,嘿嘿,这贼偷定会少一层皮!也幸亏没在我方仓库中发现这贼偷,否则我们还真有点说不清楚。
王昙首心下一惊,断了将少年说出来的意思。打岔道:九爷,那紫衣公子倒是汉人,武功又高,不知为什么要为高丽人卖命!
一提起紫衣公子,九爷就有些支支吾吾,揶揄道:谁知道呢?也罢,别人的事我们也不多管了!眼看就要天亮了,将军还是再休息会儿吧。
王昙首道:辛苦九爷!您也回房歇着吧!
九爷告辞起身出去,王昙首掀开被子,用苍穹剑横在床边,低声问道:你究竟是什么人,为什么要偷高丽使者的东西?
那少年笑嘻嘻道:你很仗义,也很聪明,我猴猴儿欠你个人情,以后你就知道了,我猴猴儿的人情有用的很!
猴猴儿望着苍穹剑,满脸艳羡,垂涎三尺道:早知道你有这等宝物,就不偷慕容习了,看你没什么江湖阅历,人傻钱多,如果偷了你的东西,早就可以逃脱了,哪知碰上难缠的慕容习,一直得躲在这里!
王昙首见他做顾而言他,道:不要多言,快将所盗之物交出,否则我还会把你交给高丽人!
那少年忽的甩出一把五彩粉末,王昙首只觉眼前一迷,连续咳嗽,待粉末散尽、睁开双眼之时一看,自己房间的窗户大开,那少年早已不见踪影!
王昙首发了会怔,忽听自己的床铺下传来敲击声,王昙首掀开被褥,那敲击声愈发清楚,王昙首试着掀开床板,只见九爷从床下钻了出来,对王昙首道:“原来那密室果然有地道,就通到您这间屋子!”
王昙首指着大开的窗户苦笑道:“原来那贼早就躲到了我房中,就睡在床铺里,我二人都浑然未觉,您去查看库房之时,他笑嘻嘻地出来与我说话,趁我不备,用毒香袭击了我,然后从窗户逃走了。有地道所在,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真不知鬼不觉地藏在我的房中,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笨的办法离开?”
九爷在空气中闻了一闻,又到窗边看了看,道:“这贼人是用五毒彩香袭击得将军。又喃喃自语道:五毒彩香,难道还是侠盗帮的人?如果不是他们的话,难道侠盗帮还有人流落在外?”
王昙首道:“九爷,你在说什么?”
九爷道回过神来道:“没什么,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,等有时间了说与将军听!那贼的毒香分量用得极轻,对将军身体并无损害。想他只为脱身,倒没有毒害将军之意。他逃走的时候不从密道离开,恐怕是怕密道口已有我兵把守,直接窗户逃走更加容易些些!”
王昙首道:“也不知道他如何知道这条密道,一切都似有备而来,并不是误打误撞地偷盗!”
九爷道:“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,库房中的东西依旧摆放整齐,除了那匹略微歪斜,似曾碰撞过的布匹外,并无移动。这小贼倒是不敢动我们的东西,只偷高丽的东西,甚是奇怪!”
王昙首道:“还是九爷心细,这事情目前还未看出与我朝有何直接联系,我们可以静待其变,总之我们以后一切均多加小心为妙。”
九爷道:“将军说得是!”
第二日,王昙首一行人继续赶路。王昙首一路沉思,揣摩昨日自己偶遇猴猴儿之事。九爷等随从见他沉默,想是他在思考昨日高丽使节被盗的事情,也没敢打扰他。忽然他的马长嘶一声,原来马蹄打滑,险些摔倒,他朝左右一看,才发现自己走在一条狭长又高又陡的盘山小路上,左边是触碰可到的山石峭壁,右边是极深的悬崖,悬崖之下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,一道飞瀑从悬崖之上延伸而下,飞瀑流溅的地方,形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海子。一位穿着淡蓝衫子的少女正在海子边洗脸,她的周围散放着一群羔羊,埋头吃草喝水。
王昙首的马刚才受惊差点滑倒,现下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半步。王昙首只好从马上跳下,对众人道:“这山路极其陡峭,坐在马上倒有恐危险,我们牵马上山吧!”
众人都纷纷下马,九爷道:“大家都右手牵马,如果一个不小心闪绊一下,还有我们的马替我们挡着,否则摔下山崖的话,会摔成肉泥的!”
大家都唏嘘感叹,说这道路危险,也不知有没有其他道路。有的士兵抱怨去大夏为什么非得经过这鬼地方?
九爷道:“我们宋人与大夏打仗,常常输给人家,就是因为大夏的骑兵厉害。常走这样山路的骑兵又怎能不厉害呢?”
王昙首道:“千阻万险我们都得走!大家多加小心,我们大宋男儿不并大夏的骑兵差!”